close
當數字開始爭先恐後地從時鐘的圓形牢獄裡逃亡,時間,就不會在繼續前進了。
快樂變成致命的幻覺,伸出手拼命抓撈卻什麼都沒能留下。即使如此,我持續著明知無法負荷卻強迫自己無動於衷的日常生活,課本裡的字詞沾染像沾染水漬的字跡無法辨識。校園裡響徹的鐘聲準確分割課程表的格線與空白,欄列裡早已寫滿每一天必須面對的苦難與笑靨,正如人生裡有許多事情早已注定。我們人類堅強得太過沒有意義,其實我們都想倚靠在他人的肩上,我們都急於向其他人分享我們的一切,只是笨拙的找不到方法。而隨著歲月逐漸累積成一層麻木的灰塵,我們願意付出的也日漸減少,最後連笑容都嫌得多餘。
搖擺不定的心情就像是懸吊在風中, 泫然欲泣的灰藍色蒼穹,羈絆著戀人們凝望的目光而逐漸傾倒。我在逐漸嘶啞無聲的空盪教室裡,注視著,妳的容顏在夕陽烈火之中如花似火地盛開,一如在初春才剛開始萌芽的龜裂地殼上、將一瞬化為永恆絢麗的黑色妖豔花朵,於他人細碎的耳語昂首擁抱著徐徐輕風,視線燒成殘留些許餘溫的漫天星火。
但在我伸出手的瞬間,我才發現我無法觸碰到妳的鼻息,不知不覺妳已是如此的遙遠,我親愛的Angela。妳冰冷冷漠的美麗眼眸在我們分屬地球的兩端,挖掘出一條我無法越界的溝渠,在空氣無言的安慰中我用淚水澆灌妳許下的無名哀愁,徘徊著,才能在泛白波濤的浪花之中看見妳已經消失的身影。
在夢碎時分的暗夜裡日復一日,長針與短針駐足在沒有方向的淨白鐘面裡,無處可逃。我摀起耳朵不想讓自己聽見深夜裡鼓動埋伏的噪音,整個世界都在吶喊,徬徨無助且鑲嵌著躁鬱,一種震耳欲聾的寂靜。把自己囚禁在灼白明亮的月光裡,鏡面裡泛紅來回飄移的眼眸尋找自己的影子,因冷光而蒼白的容顏在惶恐裡憔悴著笑靨,畏縮捲曲在牆角裡像尚未破繭的蟲,緊咬下唇不想讓啜泣闖出咽喉。太多無法解開的心結在我的腦海裡糾纏,太多的答案我無處找尋,如果能讓時間逆轉,也許我會知道,為什麼妳離我而去。
鼻腔湧出的溫熱鮮血無預警地影響許多知覺,閃爍搖晃模糊不清的泛白視線承載了多少疲憊與負擔,一聲長嘆排泄出最後一絲希望與僅存的些許笑容,曾經撫摸著妳溫熱肌膚的手指顫抖而無法控制,難忍的靜謐逼迫我不得不思念起妳。在妳桌上塗鴉的那朵花還在時間裡鮮明地搖曳,然而我還是不是從前妳所認識的那個我嗎?妳曾經給予的答案我卻早已忘卻。
我們曾經牽起的雙手是如此冰冷而刺痛,Angela,在我們相遇的過去時空中裡我便早已明白,往後的時光我都將在妳的微笑裡追尋著答案,費盡心機去猜測妳沒有任何羈絆的心又會停泊在哪裡。儘管如此,妳仍舊是我抓不住的風,四處在每個陌生的街道裡緩步穿梭。在漫漫長夜裡刻印給妳的書信許多已經在妳離開的剎那散落,連同一次次寂寞難熬的心情全數訴諸於烈火,換取一瓶瓶沁涼而讓自己麻木的酒精從口腔裡佔據思緒,企盼能夠忘記有關於妳的、那些細微卻又重要的小事。
哀傷與痛楚他們兩個在我面前握手言好,聯手蠶食鯨吞著我內心裡防禦心靈深處的堅固堡壘,在彷彿是聖經中橘紅色直衝天際的火柱裡,在張愛玲筆墨下轟炸後屍骨交疊的破損樓舍裡,也許有一天,我們會再次相遇。妳淡雅平靜的笑容是否會一如我初次在命運與妳相遇時,在紅霞裡妳的容顏。
然而,我們沒有明天。
寂寞尖銳刺耳的聲音倏地擊毀了,囤積在厚重心扉的玻璃似易碎夢想,妳踩著被褪色淺紫橘紅陽光佔據的教室米白瓷磚,對著我疾呼吶喊的言語投以一抹蒼白的斑駁笑靨,我還能夠留住妳的離去嗎?在湧入口腔與心臟的極燙胃酸裡我再也無法重新想起,妳無言退出我的生命時所留下、遺棄在我記憶牢籠裡的每個瞬間、每次回眸一笑以及每次在我耳畔的呢喃。感覺就像是什麼事情都已經不再重要,正如妳紅著雙眼狠狠將我推出妳的生命時,我幾乎無法呼吸。
我們就像是投射在水波裡的雲影,不就只是,'相遇的偶然。蘊藏粹取斜霞光澤的高溫淚珠,在整座灰白喧鬧的都市裡灼燒出一條條水滴高速落下時,由視覺與錯覺相互交織成的銀白細線。像一顆顆勇猛的炸彈狹帶著啜泣摔進地面,雖然微不足道,但地球總會有些疼痛吧。
從那時開始,我們開始分隔地球的兩個對蹠點再也沒有見面,我抬頭能看見一整片漫天閃爍明亮的湛藍星辰,那些星球也許早在十幾億年前便已隕歿,我卻再也沒有妳的消息。妳的世界對我而言,也許就像是地球與遠方的恆星般遙遠,在這被太陽洗淨的銀河裡,思念也許還沒越過時光傳遞到妳手掌裡,我卻已經不再存在。
在前些日子裡的地球科學課聽說過,這個藍色的行星必須要自轉三百六十一度才能湊齊二十四個小時,而我能夠仰起臉龐注視妳的時光卻總是不夠多。噙著淚光安靜守候著,世界運轉時每多一度的誤差,都是四分鐘無法校正的思念。每分每刻都是如此輕緩地走過,總會有一個瞬間,我以為妳的空位會於某個街隅重新被填滿,永遠不再離開。我多麼希望能將妳美麗如同陽光般耀眼的側臉,烙印在我能夠看見的視線裡,永不褪色。
只能用回憶勉強憧憬著不安焦慮的未來,在大眠裡悠悠轉醒的三千世界總在我不經意的瞬間,碎為我再也不認得的冷漠與憎惡,在煙霾裡都是我們的回憶。而如今我們都聲嘶力竭,妳的姓名書寫在被墨跡弄髒的螢光纖維,一種寂寞的符號。時間緩緩地、不留任何猶豫的靜止了,對我而言一切都不會再繼續前進,時針與分針永遠都只能停格在某時某刻,今日的結局地向未來延伸,明天永遠都不會到來。
因為,我們並沒有明天。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瑪姆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